137、第 137 章_狐狸精陆将军(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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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 137 章

  立政殿内早已撤去了扰人的熏香,厚实的毡帘小心翼翼地掀开一个侧角,从屋外不疾不徐地走进来一人。

  “瞧小公主在睡觉呢。”姜扬齐微微莞尔,走到了帷帐前才停下,低望着怀中的小公主轻声道。

  怀中的婴儿方被仔仔细细地擦洗过更显得玉雪白净头上一圈绒绒黑黑的胎毛,纤细的脖颈上套着半个手掌大小的平安锁仿佛降生人世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于是她此刻紧紧地闭着眼睛,小小的身体被布包袱紧裹着。

  这声音立时吸引了陆修的注意他先是向帷帐外轻轻撩了一眼,再又一把弃了额间的方布,从帷帐内伸出一只手来。

  尽管浑身上下犹如刚被水洗过,脖颈与双肩上淌着透亮的水光陆修仍旧利落地从榻上起身双腿并支着身体颇带着带着军中敦肃威严之风。

  “不必动。”

  姜扬齐出声劝慰道,他一身素锦在身,乌发之上只别了一支荆钗,面上不施一分胭脂粉黛,素净得很声音如林间微风一般柔和不由得让陆修放松了些许。

  陆修轻轻地退回了手腕,整个身体轻轻地倚靠在一支架子上,瞥看了襁褓中的婴儿才问道:“是个女孩儿?”

  姜扬齐轻笑点头,缓缓地挽起了帷帐,抱着小公主坐在陆修床侧。

  “洛洛不便进来,就央我带小公主进来给你瞧瞧。”姜扬齐坐定,将厚厚的大红裹被掀开一角,指着里头沉睡着的小脸道,“看这眉眼真像洛洛,我这个舅舅都越看越爱,郎君辛苦。”

  陆修一只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轻轻地绕过了大红裹被,兜着底部接过了小公主,认真地端详着怀中沉睡的婴儿,一时间眼眶不由得微微湿润,眼角的余光却静静地扫向重门之外。

  不知道在这层层重门之外,是否还有人在守候着等他。

  陆修抿了抿发干的唇角,斟酌问道:“除了小公主以外舅舅可还有别的事要说?可有人托了话儿?”

  姜扬齐正被问到,于是收敛起了恬淡的笑容,目光幽深而望远。

  “正被郎君猜到,臣来这一回不光是为了送看小公主,同时也是为了向郎君辞行。”姜扬齐微微垂下了头,再又将事情原委说清,“如今前朝已矣,我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后,身上还有一重重丧,早就不适合待在宫中。此事我已经向洛洛说了一回,现如今正将话再复说给郎君听。”

  陆修本正听姜洛的消息,见姜扬齐眸间严肃郑重的模样,不由得屏息凝神问道:“是什么事,舅舅且说。”

  “我我要走了,走出这重重深宫之外。”姜扬齐眸光微抬,望向小轩窗漏下的点点日晖,轻声道,“这座立政殿共有里外两道朱墙、前后三进院子、九十九道落锁、一万三千零四块地砖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太久了,待得已经忘记了年岁,是时候该走了。”

  陆修听此,不知如何心竟微微怔动了下,又问道:“那你要去哪儿呢?”

  姜扬齐放下怀中的小公主,浅浅淡淡地一笑:“我听说在极北之北,不但冰冷苦寒,甚至有时常年终夜,在那时候五色光贯紫微,天边如霞光万丈、熠熠生辉,是谓极夜。陆将军曾在漠北行军许久,可曾见过这般壮丽的景象?”

  陆修俊眉微蹙,摇头道:“修未曾见过,只听俘虏的将士说起过这种奇景,不过那要走很北了,绕过重重叠叠的雪原,非有缘者见不到这般仙境。”

  姜扬齐听此,恬淡的笑容中露出了半分坚定,轻声道:“以前我只在书中见过这些描述,如今我便要启程前往这仙妙之境亲自看看,人说百闻不如一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虽然我只是一介男子,或许穷尽余生也见不到这番奇景,但只要曾经追寻过便也不负此生,好过在了无生气的立政殿虚度年华了。”

  陆修讶异地挑起双眉,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温顺而虔柔的男子,仿佛一下子就不认识了他一样。

  面前这个男子就算旧朝已经随风消逝,仍旧以荆为簪、鬓边挽着一朵白绢花,为死去的妻主周灵帝守灵,但是他这一番话语却又不得不叫人称奇。

  “兄这一番壮志豪言,修自愧弗如。”陆修由衷地钦佩道,说完才意识到不妥之处来,自己已经嫁给了姜洛,姜扬齐年岁再小也是长辈,怎么能如此兄弟相称呢?

  却见姜扬齐像是知道了陆修的心思,忙摆手笑道:“不必拘束这些俗礼,我如今即将去江湖闯荡,也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士了。”

  “那修便恭祝,一路顺风。”陆修薄唇微微扬起,一字一顿地真心祝愿道。

  一言已毕,姜扬齐长舒了一口气,他从榻上缓缓起身,面对着陆修双手交叠举过头顶,尔后优雅地缓缓下落,最终跪在床榻旁的毯上。

  这是周朝人最高贵郑重的礼节,行过之后或许这辈子就再也不得相见,一时殿内默默无言。陆修早有预料,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缓缓地阖上,一张俊脸上浮现了万千的感慨。

  “如此,我便把小公主与洛洛都托付与君了,以后君便是接替我,成为这周朝至高无上的男人了。”礼毕,姜扬齐缓缓起身,言笑晏晏地扭头,准备从侧门走出这辉煌华丽的立政殿,脸上不见一分离愁别恨,有的只是轻松与释然。

  陆修无声地轻轻点了点头,眼睛缓缓睁开,想要目送他最后一路。

  却见姜扬齐忽地转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仍旧笑意盈盈地道:“还有一句我要嘱咐郎君郎君的性子比常人硬烈了许多,这或许在沙场上是个优势,但是夫妻之道却不是这样,还望郎君谨记这一点。咱家洛洛是个温柔的性子,但有时也不免急躁上火,万望郎君不可同她硬碰硬,伤了夫妻情分。”

  陆修再次轻轻点头,只看着姜扬齐的背影逐渐远离重重宫宇,侧着转身出了殿外,就不见了身形。

  陆修的喉结上下翻滚,心中像是有万千情绪不得消解明明前世今生两辈子的时光,陆修不过和他见过几面都称不上相熟,却在此刻生了物伤其类的感触。

  “扶我起来!”陆修猛地起身,身下一阵吃痛也没有阻挡他向下寻鞋的身姿。

  他赶忙奔向不远处的小轩窗,在宫中透明彩绘的琉璃窗向外望去,恰好见到在最外一道宫门之处,姜扬齐背着个简简单单的包袱,一身朴实素净的衣裳简练干净,没有那么多的华贵装饰,也没有长至曳地的尾摆,他此刻轻松地跨出宫门外的门槛。

  姜扬齐茕茕孑立,正向外怔忪而新奇地看着什么,他最后回望一眼这辉煌而华丽的立政殿,这座已经埋葬了他半辈子的宫殿,尔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陆修倒吸了一口冷气,静静地在窗外凝视着。

  他身旁的小侍子却嘘寒问暖道:“君后殿下,可是刚才碰扯到了下面,疼到了?”

  陆修默然地摇了摇头,却似乎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他和姜扬齐的人生从此互换了一般。姜扬齐生来含着玉柄汤匙,半辈子了去,所追求的是走出这重重宫阙,去往一望无垠的漠北而他本是漠北桀骜不驯的豹子,却心甘情愿地入立政殿,在这深宫中度过余生。

  “去给他带些银两和干粮,路上用得到。”陆修轻轻淡淡地吩咐道。

  那小侍子连忙道:“陛下早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为皇舅安排了出宫的马车,但皇舅婉拒了这些排场东西,只是接纳了必须的粮水。”

  话正说着,只见小轩窗外,一抹红衣急急切切地向宫门处奔去,她双足蹬地跑得飞快,正是姜洛。

  “舅舅!舅舅!”姜洛匆匆绕过廊下朱檐,对着那抹清淡至极的人影大喊了一声。

  她光向远处眺望,却不意在拐角处撞上了个人,向前矫健的步伐一下子停了下来,撞得踉跄了一两下,再也无法追逐那抹身影。

  姜扬齐的身影本就清淡得如同水墨画,如今像是一掠浮笔逐渐隐去,再也看不见。

  “舅舅,如果你听得见,就请忘了这宫里了的一切罢!去你去想去的地方,找到你想伴随一生的人!”姜洛扬声喊道,尔后率性地一笑,便欲往回走。

  “这是陛下?”陆修面色稍稍缓和,不经意间染上了半分笑意,虽然那声音是在询问,但却异常笃定。

  “回禀君后殿下,正是。”那小侍子恭敬地回道。

  陆修眸色染了半分笑意,指着窗下那抹红衣道:“陛下仍是那般至情至性,她又最喜欢这个舅舅,曾经跟本宫时常念叨着。”

  那小侍子是个极会察言观色、回人话儿的,于是忙笑道:“这些天君后殿下没见陛下,陛下嘴上心里明明念叨的都是殿下您呀。”

  陆修不禁笑意更甚,只问道:“这是真的?我还道她生我的气了,我还恐这几月忙着都冷落了她,我这刚嫁过来就已经变成了旧人。”

  那小侍子见此话得心,刚想要继续回复下去,以讨陆修的欢心,却见陆修怔怔地望着窗外,脸上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

  那小侍子赶忙也向窗外望去,只见姜洛身后恭谨地站立着个年轻男子,正是刚才与姜洛相撞的人。

  正是被传召守候的萧十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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