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醉酒
喝了酒大脑昏昏沉沉,离开了嘈杂环境，凌熠酒劲后知后觉上了头，他靠在萧絮肩头,在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好闻香味，带点木质清香,他迷迷糊糊就放松了下来。
萧絮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乖乖靠着，慢慢把身体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他也没挪动身体。
前面副驾驶坐着宋时治从后视镜看到两人几乎挨在一起脑袋,咬着后齿，腮帮子动了动，眸色阴暗如冰冷蛇，沉沉盯着他们。
他还是不想相信,凌熠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找了另一个男人。
上次交手过两个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聊，车内弥漫着尴尬寂静，萧絮看着窗外,肩膀上脑袋动了动，头发在他颈间扫过，戳得他脖子有些痒。
车辆在一家餐厅门停下，寂静氛围终于被打破，萧絮拍了拍凌熠肩膀,侧头把他叫醒,凌熠没睡着，就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在萧絮拍他第二下就抬起了头。
“到了。”萧絮说。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待凌熠下车后，又替他关上了车门，跟在他身旁,像一个尽忠职守骑士，守护着他王子。
宋时治早有预谋，包厢都已经定好了，服务员端着红酒，在桌边开了酒给他们倒上。
餐厅灯光氛围暧昧，落地窗可窥见外面大片夜景，偌大圆桌，宋时治和凌熠面对面坐着，这处有是格调，可桌子太大，也容易产生距离感。
萧絮在门边站着，肩膀倚靠着墙壁，站在光影暗处，看着圆桌那边两人，听着他们谈话，嘴角止不住上扬。
宋时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过家家，我想让你做我老婆事……”
“啊，记得。”凌熠声调懒散，喝了酒整个人软乎窝在座位上，给人一种刺猬软化错觉，但他下一秒说话，就让宋时治脸上笑容凝固。
“我都说了我是男——”凌熠喝了红酒，压在要爆出来粗，“你后来被我揍哭了吧。”
他笑了几声，听着怎么也不像是友好笑。
宋时治怀旧温情路线失败，他端着红酒抿了，眼神直勾勾看着凌熠，跳过了那个话题，“你一直很像要城东那个项目吧。”
凌家看起来只有凌熠一个独子，但在外没公布私生子，凌家人各自心里都清楚，凌熠好胜心强，在事业上当然也是想做出一番成绩。
他没有说话，转着高脚杯。
宋时治：“我可以帮你。”
凌熠掀起眼帘看向他，语调一瞬冷冷淡淡，“你觉得我会需要？”
“我只是想给你帮点忙，你知道，如果有宋氏助力，你想拿下那个项目……”宋时治压低声音暗示道，“没有问题。”
凌熠嗤笑一声，不屑得很明显，宋时治脸色微变。
服务员推门进来了，端着菜一一送上桌，打断了他们谈话，而那个话题，也没再接上去，一顿饭凌熠没吃多少，宋时治一直在灌他酒，凌熠和他对灌，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方式较着劲儿。
开餐前对话让宋时治自尊心受挫，一时间憋着气，想叫凌熠吃点教训。
凌熠在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但就像个无底洞一样，还能再灌，到后来场面都失去了控制，他给宋时治倒酒时，手腕被一只手擒住了。
凌熠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拿着酒瓶，转过头，就看到了萧絮。
“已经很晚了。”萧絮道，“要回去吗？”
宋时治穿着西装，这会儿领带散开，起身摇摇晃晃，“我和他喝酒，关你什么事？”
萧絮没理他，另一只手扶住了凌熠肩膀，去拿凌熠手中那瓶酒，而凌熠拽着不放，“你别管。”
“听话，已经喝太多了。”萧絮带着点强势又温柔语气，让本已经有些站不住凌熠心尖一颤，手中酒瓶顿时被抽走了。
你他妈谁啊，凭什么让我听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这句话，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有些干涩得发热，没人会在他喝酒时候说他喝太多了，大家都是出来玩，只会看谁喝更多。
凌熠从没没被喝倒过，此刻宛如一个哑了炮火，对着萧絮，炮.弹噗通一下发射出去，结果炸都还没炸，火就已经熄灭了。
宋时治看着萧絮抓着凌熠那只手，伸出手去，想分开他们手，“啪”一声脆响，在空中被另一只手拍开了。
“饭吃了。”凌熠道，“各回各家，今天这事，就算结了。”
放在平时，他今天定然是要把宋时治喝倒。
“你不能走。”宋时治道。
凌熠：“你看我能不能。”
说完他转过身，拿起椅背上衣服，潇洒准备离去，宋时治上前一步，大腿撞到了桌子，他“嘶”了声，扶着桌子蹲了下来。
“凌熠，你怕了吗？”他叫了声。
凌熠背影顿了一下，萧絮看着凌熠停下来背影，侧头看了眼宋时治，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放弃挑衅机会，说他喜欢凌熠，但似乎无时不刻在凌熠雷区里蹦跶，惹得人讨厌。
嗯……和小学某些喜欢扯女孩子辫子男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啊，怕啊，怕把你喝到医院去。”凌熠偏头，露出半张嚣张侧脸，光影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傲气，“走了。”
这句话是对萧絮说。
夜色浓稠，华灯初上，路灯照亮了柏油路，车流不息，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亮着灯，凌熠站在路灯下抽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不喜欢烟味？”他问身旁萧絮。
“没。”萧絮转移了话题，他笑着说，“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会玩过家家这种游戏。”
凌熠皱了皱眉，回想起了宋时治话，“他胡说。”
他转头对上萧絮视线，对方仿佛在质疑他不是还记得有那回事？
凌熠拿下嘴边烟，“我没记着有这回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萧絮解释，但喝醉了大脑变得缓慢迟钝，还有些朦朦胧胧不清晰，说话缓慢：“只是听他自己干那事，如果是我，我会把他揍哭。”
也没少揍过。
关于揍人那些记忆他倒是有，还有不少。
萧絮笑了起来，他手里还拿着凌熠外套，问他要不要穿上，晚上有些冷了。
凌熠盯着他没出声，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衣领，往前揪了一下，没揪动，萧絮就像是屹然不动大山，他眉头皱了皱，又往前揪了一下，这回萧絮配合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不是觉得我醉了？”凌熠白皙清俊脸上有一抹不太明显红，身上还夹杂着烟草气息，说话时带着红酒气味。
好像萧絮回答他“是”，他就会立马证明他没醉给他看。
萧絮抬起手，握住了他揪着自己衣领手，“衬衫扣子会崩。”
手有些凉。
凌熠醉意看起来不太明显，但萧絮觉得他是醉了。
随着他话，凌熠视线下滑，落在了他手上，迟钝感觉到了手背上温热气息，他不自觉放松了力道。
两人距离靠近，在面对面姿势下，前所未有近，凌熠发现萧絮很高，他看他眼睛，还要仰一些下巴。
耳边声音如潮水般远去，他视线掠过萧絮俊朗眉眼，高挺鼻尖，最终落在他唇上，唇形很好看，嘴角带着点弯弯弧度，嘴唇薄薄……
萧絮手机响了，近距离声音穿透了凌熠耳朵里，他睫毛轻颤，这像是一个讯号，一瞬间打破了还未蔓延奇怪气氛，凌熠松开了他，指尖被燃烧烟蒂烫了一下。
喝醉人做出什么举动，萧絮都不会觉得反常，凌熠突如其来接近，又突如其来远去，他都没放在心上，拿着手机去一旁接了个电话，在路上张望了几眼，转头对凌熠道：“车来了，走吧。”
凌熠收了手中握着银色打火机，塞进了袋里，把烟拧灭了。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卡宴，这是凌熠车，司机把他车开过来了，凌熠喝多了，脚下步伐不稳，踉踉跄跄走着，萧絮在他身后，防着他摔倒。
凌熠不让他扶，先前从餐厅电梯里出来，还说他没醉，他上了车，往里挪了挪，然后转头看向萧絮，萧絮本要关上车门手一顿，随后跟着坐在了后座。
司机发动车，窗外景色跟着倒退，偶尔路灯光照射进来，照亮了萧絮脸庞，凌熠侧头看着萧絮，他侧脸轮廓隐没在黑暗中，颈间喉结凸出，凌熠晦暗不明盯着。
而后他抬眸，从窗户倒影上对上了萧絮目光。
萧絮对他那种侵略性目光很敏感，也很熟悉，他唇角轻扯开一个笑，“要靠着休息一下吗？”
凌熠过了四五秒，别开了脸，欲盖弥彰道：“你别想太多。”
之前只是因为有宋时治在场，所以他没推开他，现在没有他了，也不需要继续装下去了。
没错，是这样。
凌熠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保持理智，虽说反应迟钝，但基本意识还在，着实让萧絮有些惊讶。
不过这种惊讶只持续到凌熠居住公寓楼下。
车子安稳停在楼下。
“凌熠，凌熠。”萧絮晃了晃凌熠肩膀。
凌熠呆愣愣坐着，被他推倒，往一边倒去，萧絮及时伸手拉了一把，没让他直接磕在窗户上，凌熠转过头，凶巴巴语气里又有些没劲儿：“你推……推我做什么！？”
“到家了。”萧絮说。
“我知道。”凌熠双手搭在腿上，眼眸下垂，一动不动坐着。
萧絮：“该下车了。”
“我知道。”凌熠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语气有些不耐烦，又有点像一个等着大人来接他回家小孩。
前面司机见怪不怪道：“没事，等缓一会儿凌总就会自己下去。”
萧絮先下了车，他拿出手机，站在车边看了眼时间，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是医院提醒他明天该去缴费消息，他停在消息页面，才点进输入框，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刚刚还在车上不肯下车凌熠跟着他后脚就下了车，站在他旁边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他手机。
“你跑什么？”他问。
萧絮也不急着拿回手机，眉头轻挑：“我没跑。”
凌熠看着他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说是真还是假，剔透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底，他眼底眸色涣散，没有聚焦点。
萧絮发现他那双眼睛瞳孔，是琥珀色，很漂亮，冷白肤色，殷红唇，漫上绯红脸颊，成年男人身上又略带少年气，和谐糅合在了一起。
半响，他听到凌熠说：“蹲下。”
萧絮问：“为什么？”
凌熠：“叫你蹲你就蹲，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行吧，只要凌熠不在他头上撒尿——
萧絮蹲下，身后袭来温热体温，沉沉重量趴在了他后背，一双手绕过他颈间，环住了他脖子，手主人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什么。
萧絮没听清。
他能清晰感觉发凌熠呼吸喷洒在他耳后，如风吹过平静水面，激起细密涟漪，凌熠手中还握着他手机，潜意识里紧紧拿着，指尖都泛了青白。
周围寂寥无声，路灯下两个影子也随着交叠在了一起，亲密无间，合二为一，看起来就像是依偎在一起恋人。
萧絮把凌熠背了起来，凌熠自主收紧了环住他脖子手。
司机下了车，萧絮说：“我送他回去吧，他住在哪？”
司机告诉了他楼层号，进公寓卡放在了凌熠裤子后面袋里，萧絮摸到了，司机告诉他，楼上凌熠住房子是指纹解锁。
一米八多男人，再瘦也是沉，不过这点重量对萧絮来说不算什么。
他背着凌熠进了公寓，摸出他袋里卡，进了公寓，站在电梯门等着，身后人呼吸沉缓，没怎么闹，喝醉了还挺乖。
电梯门打开了，萧絮正要走进去时，听到了凌熠在他耳边，脆生生叫了句：“爸爸。”
萧絮：“……”
电梯门缓缓合上，萧絮才回过神，他再次打开了电梯，走了进去，按下了楼层，身后人下巴在他肩膀上蹭着，蹭到了他颈窝。
萧絮认真思考着，明天醒来凌熠会回想起今晚事情概率。
在电梯里，凌熠一连叫了好几次“爸爸”，后来还叫上了“爷爷”，辈分升级，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叫，萧絮“嗯”了几声，“在呢在呢，别叫了。”
而后凌熠便消停了下来。
高级公寓环境很好，萧絮带着凌熠进了房间，里面空间很大，光是客厅，就能让人感觉到有钱气息，萧絮找到卧室，把凌熠放在了床上，吐出一气。
今晚压力真很大。
他还没被谁叫过爸爸，凌熠那声“爸爸”听起来不像是床上玩情趣，叫挺认真。
卧室落地窗窗帘拉上，柔软大床陷进去，凌熠躺在床上，萧絮帮他把鞋脱了，盖上被子就准备离开了，但在他起身时，又被拉了一把。
萧絮跌在床上，屈膝跪在凌熠一条腿旁边，一只手被凌熠拽着，抽不出来，他动了动，道：“我要走了。”
这句话不仅没让凌熠松开手，还进一步刺激了他，他睁开眼，眼底湿润，看起来很柔软，像一个小天使似天真，执拗拉着萧絮手，说：“别走。”
“不走，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萧絮哄着他。
凌熠逻辑清晰：“放开你你就走了。”
萧絮“啧”了声，这喝醉了看起来比没喝醉时候还要聪明些。
凌熠突然皱起了眉头，微张嘴唇，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模样，萧絮心头浮现不好预感。
“想吐吗？先起来。”萧絮拉着他，他顺着力道往前，翻身把萧絮压在了底下，然后靠在他胸，传来了呕吐声。
萧絮：“……”
靠，要命。
工作期间，他穿是西装，被这么一吐，外面穿不了了，他给凌熠擦了嘴，把一切处理完，在卫生间裸着上半身洗着衬衫。
富少卫生间放了挺多东西，不同牌子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萧絮找了半天，没找到洗衣液，直接在洗漱台打开水龙头拿水搓了。
这时卫生间门又打开了。
萧絮转过头去，看到本该睡着凌熠旁若无人走进来，解开裤子上厕所。
萧絮从镜子里看了眼，关了水，拧干衬衫，去了门外，里面凌熠还刷了个牙，过了好片刻才走出来，然后眯着眼，看着门边萧絮。
“你为什么在我家？”
刚还叫人家爸爸，这会儿就撇清关系了。
萧絮本想跟凌熠借个衣服，却见凌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样……货色，送我床上，我都不要。”
萧絮低头，看了看自己。
啧。
萧絮伸手，拽过了凌熠，抓着他手，贴在了自己颈间，“真？”
“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凌熠好好感受了。
他想收回手，但被萧絮拽着。
“我是什么货色？”萧絮压着他手，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勾起凌熠下巴，仗着人家醉酒不记事，露出了那藏起来锋芒，笑得轻佻又具有迷惑性，带着男性成熟声音磁性，“你说说看。”
凌熠嘴唇微张，指尖触碰到了紧绷肌肉，他卷缩手指，手握成了拳，呼吸炙热，往后退一步，就到了墙边，身后紧贴着墙壁，不明所以却直觉感到自己领域被强势侵入危机，安全界限响起了警报声。
“放手。”他压着声音隐含威胁。
这画面落在萧絮眼中，就像是一只被逼到角落里野猫，凶狠亮着爪子，却又不敢上前挠人，可怜得很。
凌熠吐过一回，上了厕所，这会儿比先前昏昏沉沉似梦似醒要好了些，但大脑还是拒绝运转。
萧絮也没想做什么，他松开了手，而后凌熠就跌跌撞撞往卧室走去了。
里面没了动静。
萧絮过去看了眼，看到床上鼓了个大包，料想也没事了，他拎着衣服穿上，胸湿了大片，他皱眉扯了扯。
算了，早些回去。
一直等他下了楼，才骤然想起了他手机还在凌熠那，而身后公寓大门已经无情关上，仿佛在嘲笑他今晚离家出走条理。
——
凌熠是被房间里难闻气味熏醒，他在柔软大床上睁开眼，鼻尖一直似有若无萦绕着那酸臭味道，他从床上起来，在床边找到了罪魁祸首——一件沾染了呕吐物西装，经过夜晚发酵，已经成功进化成了催吐物。
凌熠浑身毛都要炸了。
他把衣服扔到了垃圾桶，又觉得不对，这不像是他穿西装。
倏地，他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一道画面——
“别走。”
“想吐吗……”
脑海里陡然闯入遍布均匀肌肉，精瘦腰部线条。
“我是什么货色……你说说看。”
……
记忆力是个好东西。
凌熠喝醉很少会喝断片，即便记忆模糊，也多多少少会有点印象，很幸运，昨天所发生事情，除却叫爸爸爷爷，他大概率能回忆起一个轮廓。
暧昧话语和昨夜喝多了后遗症头疼，让凌熠一时间心乱成了一团缠在一起毛线团。
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不会带谁回来过夜了吧？
凌熠看了看身上衣服，还都是昨天，他又去掀开被子，企图找到另一个人存在过痕迹，然后，看到了被褥下手机。
是萧絮。
昨天那腹肌主人有了脸。
上岗第五天，萧絮报废了一件西装，他凌晨两点才睡过去，睡了三四个小时又醒了，以至于第二天白天里也在犯困。
“你手机。”
办公室内，凌熠把手机扔给了萧絮。
萧絮接过，打开看了眼，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十七，“谢谢凌总。”
他说罢转身准备去外面待着。
“慢着。”凌熠叫住了他，“给我去冲杯咖啡。”
这种事平时都是他助理干活。
萧絮去外面问了声助理，助理领着他去冲咖啡，给他示范了一遍，告诉他凌熠加糖喜好，凌熠不喜欢太苦咖啡。
萧絮图省事，直接端着助理冲好咖啡进了办公室，把咖啡放到了凌熠桌边，哪成想凌熠喝第一就喝出来了。
“你敷衍我？”凌熠眉间轻皱。
萧絮：“我是怕我泡不符合你味，想让王助理示范一下，怕你等太久，就端着他冲泡过来了。”
凌熠没有追究，他让萧絮出去了。
一个上午，萧絮被叫进叫出十多次，一会儿是拿文件，一会儿泡咖啡，凌熠还用一种古怪眼神往他脸上看，萧絮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想也知道可能和昨晚事情有关。
想起他叫他爸爸事了？
中午午休吃饭时间，凌熠把萧絮叫了进去。
桌上摆了吃，打包盒还没拆开，凌熠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滑动着，听到萧絮脚步声就关掉了，速度之快让萧絮丁点都没看见。
“凌总。”萧絮站在他旁边。
凌熠让他坐在了对面位置，抬眼打量了他好几下。
萧絮：“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凌熠轻咳一声，让他把桌上打包盒拆了，他照做了，打包盒是两份，凌熠把一份给了萧絮。
“这个月工资，我可以提前支付给你。”凌熠说。
萧絮：“嗯？”
凌熠说：“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萧絮不知道契机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送他回家，他感动了？
但凌熠不像是这种人。
“谢谢凌总。”
凌熠：“你知道你自己要做事是什么吗？”
萧絮：“当然，假扮你男朋友。”
“没错。”凌熠看着他，“你记清楚你自己身份。”
强调？萧絮当然记得清楚，“凌总，你是觉得我不够合格吗？”
“什么？”
“还是说，你希望我们在外面表现得亲密一点？”
凌熠：“……”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够了。”他拿紧了手上筷子，已经够亲密了。
“你有需求话，我都可以满足。”萧絮说，他没注意到他这句话说暧昧极了。
需求，哪方面需求，床上需求也能满足吗？
凌熠看着萧絮说完就低头吃饭，像是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普普通通话。
凌熠脑海里又浮现了昨晚画面，和萧絮对上了号，他视线落在了萧絮领，想起昨夜在路边时，他说过一句话。
——“衬衫扣子会崩开。”
崩开了话，会是什么样子？
……
医院那边缴费，萧絮在下午没事后，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凌熠不对劲状态持续了几天，又恢复了常态，不再频繁叫萧絮进出办公室。
那两天凌熠身边王助理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哪做不好，才让凌熠“冷落”了他。
周六傍晚，橘红色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三月天气还是有些凉飕飕，出太阳也没多少温度，一辆公交车自柏油路上行驶过来，停在了公交站台，车门打开，两三个人从车上下来。
身型颀长男人格外醒目，萧絮下了公交站台，往小区里走去，那破烂小区没什么值得看，地上水泥路坑坑洼洼，走进里边，好几栋租房楼伫立。
楼下有超市，对面拐角大型绿色垃圾桶塞满了垃圾，还没处理，散发着酸臭，萧絮从袋里掏出大门钥匙时，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眼，而后顿住。
陌生号码，信息内容是熟悉名字。
【见一面吧，我是宋时治。】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也过来了，是一个车牌号。
萧絮转过头，路边停了两三辆车，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时治那辆车。
他走了过去，宋时治降下车窗，“上车吧。”
“就在这说吧。”萧絮道，没有上车意思。
宋时治不喜欢在这种环境下讨论事情，他长舒一气：“你妈病很严重吧。”
第一句话便是给萧絮施压，萧絮却没有半点紧张感，他那些事，稍微查一下都能知道，他没有回应，宋时治继续说：“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离开凌熠。”
“他也能给我钱。”
“我可以给你更多。”
“我不是一个贪心人。”萧絮笑眯眯说。
宋时治拿了一根烟叼在嘴边点上，“你和他只是雇佣关系吧。”
“宋总记性好像不太好。”萧絮说。
宋时治嗤笑一声，转过头打量了他一眼，“像你这种人，不会在他身边长久。”
一点都不会哄人开心，只有他，才是最了解凌熠人。
他身上带着一种迷之自信。
“我不是来和你商量。”宋时治说，“你要和我作对，就要想清楚后果。”
“那就……试试？”萧絮轻描淡写说着挑衅话。
宋时治眉头一蹙。
萧絮笑道：“你能威胁我什么？”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大抵是气场不合，从第一次见到宋时治，萧絮就对他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比起他，凌熠可是可爱多了。
凌熠会在固定时间去健身房锻炼，萧絮便也就跟着，到了健身房，凌熠并不约束萧絮一定要跟在身边，不过萧絮还是跟着他项目一块锻炼。
周三下午，健身房没有多少人，凌熠在健身器材那进行举重锻炼，他身上肌肉不夸张，但很漂亮，腰腹那隐隐有肌肉线条，不用力时不会那么明显。
萧絮穿着运动背心，身上浮着一层汗，在凌熠面前停下，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
凌熠额角鼓动：“走开。”
萧絮往边上挪了挪，“腹部没力了，会伤到腰。”
凌熠猛喘一气，松开了器材，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萧絮给他拿了一瓶水，歇了会，身上汗有些冷却了，他起身单手勾住了单杠，随后另一只手勾上去，接连做了几个引体向上。
凌熠坐在他身后位置，看最是清楚。
他拿着矿泉水，垂下了眼帘，随后又抬眸看了过去。
萧絮这些天，无时不刻对他关怀备至，还时不时会像现在这样表现自己，凌熠心里清楚，却是没表现出来。
他看着男人背脊肌肉线条走向，背心宽松，被汗水浸湿之后有些透明，沾了汗水头发凌乱搭在额头，不可否认，这样萧絮很有魅力，假若凌熠喜欢男人，说不定会对他有意思。
但凌熠他认为自己并不喜欢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他很抗拒。
萧絮在床上样子……也会很有魅力吧，又或者会比现在更有魅力。
额角和身上布上细汗，蜜色皮肤会如现在一样，泛上一层动人光泽，也许会半阖眼眸，嘴里喘着气，喘气频率和现在一样……
凌熠“啧”了声，把那画面赶出脑海，再往萧絮那边看过去时候，发现他身旁多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撅着屁股靠在一旁机械上。
“我看了你很久了，你经常来吗？”他说话时都像是掐着声音一样，有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语气。
“不经常。”萧絮手上动作不停，说话气息还很稳。
那男人道：“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同性恋有很多种，男人无疑是最露骨还带着点骚气那种，就连凌熠都明显看出了他性取向，没理由萧絮看不出。
凌熠看向了萧絮。
萧絮确看出来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健身房遇到这种情况了，最好解决办，当然是——
他从单杠上跳下来，看向了身后凌熠，“得问他。”
他这话意思有两种，一种是凌熠是他老板，另一种是让人产生一种他和凌熠是一对错觉，这样对方自然而然就不会纠缠了。
他以为他和凌熠理解都会是前者。
但凌熠理解和那个男人理解都是后一种，他攥紧了手中矿泉水瓶，还没盖紧矿泉水盖子掉落在了一旁，矿泉水从瓶溢出。
那个本来还想勾搭萧絮男人浑身一哆嗦。
眼神好可怕，好凶哦，嘤嘤嘤。
男人走了，萧絮也对他过激反应吓了一跳，看向他被矿泉水淋湿了□□，凌熠一档。
萧絮捡起滚到他脚边矿泉水盖子，走到凌熠身边，把盖子递给他，凌熠接过，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说道：“记清你自己身份。”
“你是看到他勾搭我不高兴了吗？”萧絮言语挑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没有这么想，不过是气氛有点凝固，开着玩笑话打破这种氛围。
凌熠反应很大抬起头，眼睛里似有一把烈火，他嗤笑：“不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萧絮顺着他话道：“是啊，为什么不高兴？”
相处下来，凌熠性子他多多少少摸明白了，平日跟身上带着炸/药随时随地都会炸，但实际上大多时候只是虚惊一场，有时候一戳就炸反应很有趣。
像一只炸毛猫。
“萧絮。”凌熠咬牙切齿叫了声他名字。
这往往代表着到此为止，不该再继续往那边越界了，萧絮轻笑，弯腰抬手搭在他后颈，顺手往下抚着，如同给猫顺毛一般。
他侧头对着凌熠耳朵说道：“知道了，凌总。”
而后，他看着那耳朵以极为迅速速度，红了个彻底。
萧絮眼底诧异，这么……敏感吗。
他摸了摸自己耳垂。
凌熠推开了他，神情有些狼狈：“别靠我这么近。”
他起了身，裤子湿了，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晚上凌熠有一个酒局，他们在饭店吃饭，饭店包厢坐了一桌人，环境嘈杂，萧絮站在门外等着，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散场。
凌熠身上带着浅淡酒味，他出门后把外套扔给了萧絮，萧絮在后面跟上他，一路到了车上。
上了车，凌熠把车窗降下，没有立马说开车，等了一会儿，他转头问萧絮住在哪。
萧絮说了个地址，凌熠像是突然良心发现，让司机先送萧絮回家，然后一路没有再开。
司机把车开到了萧絮小区楼下，凌熠看着那个小区状况，不禁有些疑惑问萧絮：“你就住这？”
“嗯。”萧絮应了声。
什么地方都要用钱，住地方，能睡人就够了。
那里环境着实是不怎么样，从外面就已经大致能猜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萧絮打开车门下了车，弯腰对里面凌熠说了声“谢谢凌总送我回来”，在要关上车门时候，又听到凌熠发问。
“你住哪栋楼？”
萧絮随手指了指，凌熠眯眼一看。
夜里视野不好，那几栋楼挨在一块，他也分不清是哪栋，几乎每栋楼都是一样。
“哪层？”凌熠又问。
萧絮：“六楼。”
凌熠：“住……”
“要不要上去坐会？”萧絮打断他话。
凌熠勉勉强强道：“好吧。”
他下一秒就下了车，解释道：“喝了酒坐车不舒服，去你那坐会。”
“我那条件不太好。”萧絮提醒了一句。
凌熠语气别扭：“我又不是要和你睡。”
萧絮：“……”
嘶……怎么听，都好像有点不对劲。
喝了酒之后凌熠，很容易语出惊人啊。
“如果你想话，我也不介意。”萧絮扬唇笑道。
晚风吹拂而过，凌熠抬起头，看到了萧絮被风吹散额角碎发，轮廓线条分明脸上，笑容暧昧缱倦，路灯在他身后照亮，仿佛从他身上散发着光，让人想要追逐。
这该死男人又在勾引他。
作者有话要说：司机：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凯利鄂西、枭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曦雪呐、无量悲欢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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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絮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乖乖靠着，慢慢把身体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他也没挪动身体。
前面副驾驶坐着宋时治从后视镜看到两人几乎挨在一起脑袋,咬着后齿，腮帮子动了动，眸色阴暗如冰冷蛇，沉沉盯着他们。
他还是不想相信,凌熠在那么短时间内就找了另一个男人。
上次交手过两个男人实在没有什么好聊，车内弥漫着尴尬寂静，萧絮看着窗外,肩膀上脑袋动了动，头发在他颈间扫过，戳得他脖子有些痒。
车辆在一家餐厅门停下，寂静氛围终于被打破，萧絮拍了拍凌熠肩膀,侧头把他叫醒,凌熠没睡着，就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在萧絮拍他第二下就抬起了头。
“到了。”萧絮说。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待凌熠下车后，又替他关上了车门，跟在他身旁,像一个尽忠职守骑士，守护着他王子。
宋时治早有预谋，包厢都已经定好了，服务员端着红酒，在桌边开了酒给他们倒上。
餐厅灯光氛围暧昧，落地窗可窥见外面大片夜景，偌大圆桌，宋时治和凌熠面对面坐着，这处有是格调，可桌子太大，也容易产生距离感。
萧絮在门边站着，肩膀倚靠着墙壁，站在光影暗处，看着圆桌那边两人，听着他们谈话，嘴角止不住上扬。
宋时治：“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过家家，我想让你做我老婆事……”
“啊，记得。”凌熠声调懒散，喝了酒整个人软乎窝在座位上，给人一种刺猬软化错觉，但他下一秒说话，就让宋时治脸上笑容凝固。
“我都说了我是男——”凌熠喝了红酒，压在要爆出来粗，“你后来被我揍哭了吧。”
他笑了几声，听着怎么也不像是友好笑。
宋时治怀旧温情路线失败，他端着红酒抿了，眼神直勾勾看着凌熠，跳过了那个话题，“你一直很像要城东那个项目吧。”
凌家看起来只有凌熠一个独子，但在外没公布私生子，凌家人各自心里都清楚，凌熠好胜心强，在事业上当然也是想做出一番成绩。
他没有说话，转着高脚杯。
宋时治：“我可以帮你。”
凌熠掀起眼帘看向他，语调一瞬冷冷淡淡，“你觉得我会需要？”
“我只是想给你帮点忙，你知道，如果有宋氏助力，你想拿下那个项目……”宋时治压低声音暗示道，“没有问题。”
凌熠嗤笑一声，不屑得很明显，宋时治脸色微变。
服务员推门进来了，端着菜一一送上桌，打断了他们谈话，而那个话题，也没再接上去，一顿饭凌熠没吃多少，宋时治一直在灌他酒，凌熠和他对灌，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方式较着劲儿。
开餐前对话让宋时治自尊心受挫，一时间憋着气，想叫凌熠吃点教训。
凌熠在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但就像个无底洞一样，还能再灌，到后来场面都失去了控制，他给宋时治倒酒时，手腕被一只手擒住了。
凌熠一只手撑在桌上，一只手拿着酒瓶，转过头，就看到了萧絮。
“已经很晚了。”萧絮道，“要回去吗？”
宋时治穿着西装，这会儿领带散开，起身摇摇晃晃，“我和他喝酒，关你什么事？”
萧絮没理他，另一只手扶住了凌熠肩膀，去拿凌熠手中那瓶酒，而凌熠拽着不放，“你别管。”
“听话，已经喝太多了。”萧絮带着点强势又温柔语气，让本已经有些站不住凌熠心尖一颤，手中酒瓶顿时被抽走了。
你他妈谁啊，凭什么让我听话……
他张了张嘴，想说出这句话，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有些干涩得发热，没人会在他喝酒时候说他喝太多了，大家都是出来玩，只会看谁喝更多。
凌熠从没没被喝倒过，此刻宛如一个哑了炮火，对着萧絮，炮.弹噗通一下发射出去，结果炸都还没炸，火就已经熄灭了。
宋时治看着萧絮抓着凌熠那只手，伸出手去，想分开他们手，“啪”一声脆响，在空中被另一只手拍开了。
“饭吃了。”凌熠道，“各回各家，今天这事，就算结了。”
放在平时，他今天定然是要把宋时治喝倒。
“你不能走。”宋时治道。
凌熠：“你看我能不能。”
说完他转过身，拿起椅背上衣服，潇洒准备离去，宋时治上前一步，大腿撞到了桌子，他“嘶”了声，扶着桌子蹲了下来。
“凌熠，你怕了吗？”他叫了声。
凌熠背影顿了一下，萧絮看着凌熠停下来背影，侧头看了眼宋时治，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放弃挑衅机会，说他喜欢凌熠，但似乎无时不刻在凌熠雷区里蹦跶，惹得人讨厌。
嗯……和小学某些喜欢扯女孩子辫子男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啊，怕啊，怕把你喝到医院去。”凌熠偏头，露出半张嚣张侧脸，光影落在他脸上，带着几分傲气，“走了。”
这句话是对萧絮说。
夜色浓稠，华灯初上，路灯照亮了柏油路，车流不息，旁边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亮着灯，凌熠站在路灯下抽着烟，手里把玩着打火机。
“不喜欢烟味？”他问身旁萧絮。
“没。”萧絮转移了话题，他笑着说，“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会玩过家家这种游戏。”
凌熠皱了皱眉，回想起了宋时治话，“他胡说。”
他转头对上萧絮视线，对方仿佛在质疑他不是还记得有那回事？
凌熠拿下嘴边烟，“我没记着有这回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萧絮解释，但喝醉了大脑变得缓慢迟钝，还有些朦朦胧胧不清晰，说话缓慢：“只是听他自己干那事，如果是我，我会把他揍哭。”
也没少揍过。
关于揍人那些记忆他倒是有，还有不少。
萧絮笑了起来，他手里还拿着凌熠外套，问他要不要穿上，晚上有些冷了。
凌熠盯着他没出声，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衣领，往前揪了一下，没揪动，萧絮就像是屹然不动大山，他眉头皱了皱，又往前揪了一下，这回萧絮配合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不是觉得我醉了？”凌熠白皙清俊脸上有一抹不太明显红，身上还夹杂着烟草气息，说话时带着红酒气味。
好像萧絮回答他“是”，他就会立马证明他没醉给他看。
萧絮抬起手，握住了他揪着自己衣领手，“衬衫扣子会崩。”
手有些凉。
凌熠醉意看起来不太明显，但萧絮觉得他是醉了。
随着他话，凌熠视线下滑，落在了他手上，迟钝感觉到了手背上温热气息，他不自觉放松了力道。
两人距离靠近，在面对面姿势下，前所未有近，凌熠发现萧絮很高，他看他眼睛，还要仰一些下巴。
耳边声音如潮水般远去，他视线掠过萧絮俊朗眉眼，高挺鼻尖，最终落在他唇上，唇形很好看，嘴角带着点弯弯弧度，嘴唇薄薄……
萧絮手机响了，近距离声音穿透了凌熠耳朵里，他睫毛轻颤，这像是一个讯号，一瞬间打破了还未蔓延奇怪气氛，凌熠松开了他，指尖被燃烧烟蒂烫了一下。
喝醉人做出什么举动，萧絮都不会觉得反常，凌熠突如其来接近，又突如其来远去，他都没放在心上，拿着手机去一旁接了个电话，在路上张望了几眼，转头对凌熠道：“车来了，走吧。”
凌熠收了手中握着银色打火机，塞进了袋里，把烟拧灭了。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卡宴，这是凌熠车，司机把他车开过来了，凌熠喝多了，脚下步伐不稳，踉踉跄跄走着，萧絮在他身后，防着他摔倒。
凌熠不让他扶，先前从餐厅电梯里出来，还说他没醉，他上了车，往里挪了挪，然后转头看向萧絮，萧絮本要关上车门手一顿，随后跟着坐在了后座。
司机发动车，窗外景色跟着倒退，偶尔路灯光照射进来，照亮了萧絮脸庞，凌熠侧头看着萧絮，他侧脸轮廓隐没在黑暗中，颈间喉结凸出，凌熠晦暗不明盯着。
而后他抬眸，从窗户倒影上对上了萧絮目光。
萧絮对他那种侵略性目光很敏感，也很熟悉，他唇角轻扯开一个笑，“要靠着休息一下吗？”
凌熠过了四五秒，别开了脸，欲盖弥彰道：“你别想太多。”
之前只是因为有宋时治在场，所以他没推开他，现在没有他了，也不需要继续装下去了。
没错，是这样。
凌熠喝了那么多酒，还能保持理智，虽说反应迟钝，但基本意识还在，着实让萧絮有些惊讶。
不过这种惊讶只持续到凌熠居住公寓楼下。
车子安稳停在楼下。
“凌熠，凌熠。”萧絮晃了晃凌熠肩膀。
凌熠呆愣愣坐着，被他推倒，往一边倒去，萧絮及时伸手拉了一把，没让他直接磕在窗户上，凌熠转过头，凶巴巴语气里又有些没劲儿：“你推……推我做什么！？”
“到家了。”萧絮说。
“我知道。”凌熠双手搭在腿上，眼眸下垂，一动不动坐着。
萧絮：“该下车了。”
“我知道。”凌熠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语气有些不耐烦，又有点像一个等着大人来接他回家小孩。
前面司机见怪不怪道：“没事，等缓一会儿凌总就会自己下去。”
萧絮先下了车，他拿出手机，站在车边看了眼时间，手机来了一条消息，是医院提醒他明天该去缴费消息，他停在消息页面，才点进输入框，手机就被人拿走了。
刚刚还在车上不肯下车凌熠跟着他后脚就下了车，站在他旁边盯着他，手里还拿着他手机。
“你跑什么？”他问。
萧絮也不急着拿回手机，眉头轻挑：“我没跑。”
凌熠看着他眼睛，像是在确认他说是真还是假，剔透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底，他眼底眸色涣散，没有聚焦点。
萧絮发现他那双眼睛瞳孔，是琥珀色，很漂亮，冷白肤色，殷红唇，漫上绯红脸颊，成年男人身上又略带少年气，和谐糅合在了一起。
半响，他听到凌熠说：“蹲下。”
萧絮问：“为什么？”
凌熠：“叫你蹲你就蹲，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行吧，只要凌熠不在他头上撒尿——
萧絮蹲下，身后袭来温热体温，沉沉重量趴在了他后背，一双手绕过他颈间，环住了他脖子，手主人在他耳边嘟囔了一句什么。
萧絮没听清。
他能清晰感觉发凌熠呼吸喷洒在他耳后，如风吹过平静水面，激起细密涟漪，凌熠手中还握着他手机，潜意识里紧紧拿着，指尖都泛了青白。
周围寂寥无声，路灯下两个影子也随着交叠在了一起，亲密无间，合二为一，看起来就像是依偎在一起恋人。
萧絮把凌熠背了起来，凌熠自主收紧了环住他脖子手。
司机下了车，萧絮说：“我送他回去吧，他住在哪？”
司机告诉了他楼层号，进公寓卡放在了凌熠裤子后面袋里，萧絮摸到了，司机告诉他，楼上凌熠住房子是指纹解锁。
一米八多男人，再瘦也是沉，不过这点重量对萧絮来说不算什么。
他背着凌熠进了公寓，摸出他袋里卡，进了公寓，站在电梯门等着，身后人呼吸沉缓，没怎么闹，喝醉了还挺乖。
电梯门打开了，萧絮正要走进去时，听到了凌熠在他耳边，脆生生叫了句：“爸爸。”
萧絮：“……”
电梯门缓缓合上，萧絮才回过神，他再次打开了电梯，走了进去，按下了楼层，身后人下巴在他肩膀上蹭着，蹭到了他颈窝。
萧絮认真思考着，明天醒来凌熠会回想起今晚事情概率。
在电梯里，凌熠一连叫了好几次“爸爸”，后来还叫上了“爷爷”，辈分升级，得不到回应，就一直叫，萧絮“嗯”了几声，“在呢在呢，别叫了。”
而后凌熠便消停了下来。
高级公寓环境很好，萧絮带着凌熠进了房间，里面空间很大，光是客厅，就能让人感觉到有钱气息，萧絮找到卧室，把凌熠放在了床上，吐出一气。
今晚压力真很大。
他还没被谁叫过爸爸，凌熠那声“爸爸”听起来不像是床上玩情趣，叫挺认真。
卧室落地窗窗帘拉上，柔软大床陷进去，凌熠躺在床上，萧絮帮他把鞋脱了，盖上被子就准备离开了，但在他起身时，又被拉了一把。
萧絮跌在床上，屈膝跪在凌熠一条腿旁边，一只手被凌熠拽着，抽不出来，他动了动，道：“我要走了。”
这句话不仅没让凌熠松开手，还进一步刺激了他，他睁开眼，眼底湿润，看起来很柔软，像一个小天使似天真，执拗拉着萧絮手，说：“别走。”
“不走，你先放开我好不好？”萧絮哄着他。
凌熠逻辑清晰：“放开你你就走了。”
萧絮“啧”了声，这喝醉了看起来比没喝醉时候还要聪明些。
凌熠突然皱起了眉头，微张嘴唇，看起来有些不舒服模样，萧絮心头浮现不好预感。
“想吐吗？先起来。”萧絮拉着他，他顺着力道往前，翻身把萧絮压在了底下，然后靠在他胸，传来了呕吐声。
萧絮：“……”
靠，要命。
工作期间，他穿是西装，被这么一吐，外面穿不了了，他给凌熠擦了嘴，把一切处理完，在卫生间裸着上半身洗着衬衫。
富少卫生间放了挺多东西，不同牌子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萧絮找了半天，没找到洗衣液，直接在洗漱台打开水龙头拿水搓了。
这时卫生间门又打开了。
萧絮转过头去，看到本该睡着凌熠旁若无人走进来，解开裤子上厕所。
萧絮从镜子里看了眼，关了水，拧干衬衫，去了门外，里面凌熠还刷了个牙，过了好片刻才走出来，然后眯着眼，看着门边萧絮。
“你为什么在我家？”
刚还叫人家爸爸，这会儿就撇清关系了。
萧絮本想跟凌熠借个衣服，却见凌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这样……货色，送我床上，我都不要。”
萧絮低头，看了看自己。
啧。
萧絮伸手，拽过了凌熠，抓着他手，贴在了自己颈间，“真？”
“你再好好……感受一下？”
凌熠好好感受了。
他想收回手，但被萧絮拽着。
“我是什么货色？”萧絮压着他手，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勾起凌熠下巴，仗着人家醉酒不记事，露出了那藏起来锋芒，笑得轻佻又具有迷惑性，带着男性成熟声音磁性，“你说说看。”
凌熠嘴唇微张，指尖触碰到了紧绷肌肉，他卷缩手指，手握成了拳，呼吸炙热，往后退一步，就到了墙边，身后紧贴着墙壁，不明所以却直觉感到自己领域被强势侵入危机，安全界限响起了警报声。
“放手。”他压着声音隐含威胁。
这画面落在萧絮眼中，就像是一只被逼到角落里野猫，凶狠亮着爪子，却又不敢上前挠人，可怜得很。
凌熠吐过一回，上了厕所，这会儿比先前昏昏沉沉似梦似醒要好了些，但大脑还是拒绝运转。
萧絮也没想做什么，他松开了手，而后凌熠就跌跌撞撞往卧室走去了。
里面没了动静。
萧絮过去看了眼，看到床上鼓了个大包，料想也没事了，他拎着衣服穿上，胸湿了大片，他皱眉扯了扯。
算了，早些回去。
一直等他下了楼，才骤然想起了他手机还在凌熠那，而身后公寓大门已经无情关上，仿佛在嘲笑他今晚离家出走条理。
——
凌熠是被房间里难闻气味熏醒，他在柔软大床上睁开眼，鼻尖一直似有若无萦绕着那酸臭味道，他从床上起来，在床边找到了罪魁祸首——一件沾染了呕吐物西装，经过夜晚发酵，已经成功进化成了催吐物。
凌熠浑身毛都要炸了。
他把衣服扔到了垃圾桶，又觉得不对，这不像是他穿西装。
倏地，他脑海里电光火石闪过一道画面——
“别走。”
“想吐吗……”
脑海里陡然闯入遍布均匀肌肉，精瘦腰部线条。
“我是什么货色……你说说看。”
……
记忆力是个好东西。
凌熠喝醉很少会喝断片，即便记忆模糊，也多多少少会有点印象，很幸运，昨天所发生事情，除却叫爸爸爷爷，他大概率能回忆起一个轮廓。
暧昧话语和昨夜喝多了后遗症头疼，让凌熠一时间心乱成了一团缠在一起毛线团。
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不会带谁回来过夜了吧？
凌熠看了看身上衣服，还都是昨天，他又去掀开被子，企图找到另一个人存在过痕迹，然后，看到了被褥下手机。
是萧絮。
昨天那腹肌主人有了脸。
上岗第五天，萧絮报废了一件西装，他凌晨两点才睡过去，睡了三四个小时又醒了，以至于第二天白天里也在犯困。
“你手机。”
办公室内，凌熠把手机扔给了萧絮。
萧絮接过，打开看了眼，电量还剩百分之三十七，“谢谢凌总。”
他说罢转身准备去外面待着。
“慢着。”凌熠叫住了他，“给我去冲杯咖啡。”
这种事平时都是他助理干活。
萧絮去外面问了声助理，助理领着他去冲咖啡，给他示范了一遍，告诉他凌熠加糖喜好，凌熠不喜欢太苦咖啡。
萧絮图省事，直接端着助理冲好咖啡进了办公室，把咖啡放到了凌熠桌边，哪成想凌熠喝第一就喝出来了。
“你敷衍我？”凌熠眉间轻皱。
萧絮：“我是怕我泡不符合你味，想让王助理示范一下，怕你等太久，就端着他冲泡过来了。”
凌熠没有追究，他让萧絮出去了。
一个上午，萧絮被叫进叫出十多次，一会儿是拿文件，一会儿泡咖啡，凌熠还用一种古怪眼神往他脸上看，萧絮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但想也知道可能和昨晚事情有关。
想起他叫他爸爸事了？
中午午休吃饭时间，凌熠把萧絮叫了进去。
桌上摆了吃，打包盒还没拆开，凌熠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滑动着，听到萧絮脚步声就关掉了，速度之快让萧絮丁点都没看见。
“凌总。”萧絮站在他旁边。
凌熠让他坐在了对面位置，抬眼打量了他好几下。
萧絮：“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凌熠轻咳一声，让他把桌上打包盒拆了，他照做了，打包盒是两份，凌熠把一份给了萧絮。
“这个月工资，我可以提前支付给你。”凌熠说。
萧絮：“嗯？”
凌熠说：“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萧絮不知道契机是什么，难道是因为昨天送他回家，他感动了？
但凌熠不像是这种人。
“谢谢凌总。”
凌熠：“你知道你自己要做事是什么吗？”
萧絮：“当然，假扮你男朋友。”
“没错。”凌熠看着他，“你记清楚你自己身份。”
强调？萧絮当然记得清楚，“凌总，你是觉得我不够合格吗？”
“什么？”
“还是说，你希望我们在外面表现得亲密一点？”
凌熠：“……”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够了。”他拿紧了手上筷子，已经够亲密了。
“你有需求话，我都可以满足。”萧絮说，他没注意到他这句话说暧昧极了。
需求，哪方面需求，床上需求也能满足吗？
凌熠看着萧絮说完就低头吃饭，像是刚才只是说了一句普普通通话。
凌熠脑海里又浮现了昨晚画面，和萧絮对上了号，他视线落在了萧絮领，想起昨夜在路边时，他说过一句话。
——“衬衫扣子会崩开。”
崩开了话，会是什么样子？
……
医院那边缴费，萧絮在下午没事后，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凌熠不对劲状态持续了几天，又恢复了常态，不再频繁叫萧絮进出办公室。
那两天凌熠身边王助理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哪做不好，才让凌熠“冷落”了他。
周六傍晚，橘红色夕阳西下，映红了半边天，三月天气还是有些凉飕飕，出太阳也没多少温度，一辆公交车自柏油路上行驶过来，停在了公交站台，车门打开，两三个人从车上下来。
身型颀长男人格外醒目，萧絮下了公交站台，往小区里走去，那破烂小区没什么值得看，地上水泥路坑坑洼洼，走进里边，好几栋租房楼伫立。
楼下有超市，对面拐角大型绿色垃圾桶塞满了垃圾，还没处理，散发着酸臭，萧絮从袋里掏出大门钥匙时，袋里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眼，而后顿住。
陌生号码，信息内容是熟悉名字。
【见一面吧，我是宋时治。】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也过来了，是一个车牌号。
萧絮转过头，路边停了两三辆车，他一眼就看到了宋时治那辆车。
他走了过去，宋时治降下车窗，“上车吧。”
“就在这说吧。”萧絮道，没有上车意思。
宋时治不喜欢在这种环境下讨论事情，他长舒一气：“你妈病很严重吧。”
第一句话便是给萧絮施压，萧絮却没有半点紧张感，他那些事，稍微查一下都能知道，他没有回应，宋时治继续说：“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钱，只要你离开凌熠。”
“他也能给我钱。”
“我可以给你更多。”
“我不是一个贪心人。”萧絮笑眯眯说。
宋时治拿了一根烟叼在嘴边点上，“你和他只是雇佣关系吧。”
“宋总记性好像不太好。”萧絮说。
宋时治嗤笑一声，转过头打量了他一眼，“像你这种人，不会在他身边长久。”
一点都不会哄人开心，只有他，才是最了解凌熠人。
他身上带着一种迷之自信。
“我不是来和你商量。”宋时治说，“你要和我作对，就要想清楚后果。”
“那就……试试？”萧絮轻描淡写说着挑衅话。
宋时治眉头一蹙。
萧絮笑道：“你能威胁我什么？”
一场谈话不欢而散，大抵是气场不合，从第一次见到宋时治，萧絮就对他就没有什么好印象，比起他，凌熠可是可爱多了。
凌熠会在固定时间去健身房锻炼，萧絮便也就跟着，到了健身房，凌熠并不约束萧絮一定要跟在身边，不过萧絮还是跟着他项目一块锻炼。
周三下午，健身房没有多少人，凌熠在健身器材那进行举重锻炼，他身上肌肉不夸张，但很漂亮，腰腹那隐隐有肌肉线条，不用力时不会那么明显。
萧絮穿着运动背心，身上浮着一层汗，在凌熠面前停下，手中拿着一瓶矿泉水，打开喝了。
凌熠额角鼓动：“走开。”
萧絮往边上挪了挪，“腹部没力了，会伤到腰。”
凌熠猛喘一气，松开了器材，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萧絮给他拿了一瓶水，歇了会，身上汗有些冷却了，他起身单手勾住了单杠，随后另一只手勾上去，接连做了几个引体向上。
凌熠坐在他身后位置，看最是清楚。
他拿着矿泉水，垂下了眼帘，随后又抬眸看了过去。
萧絮这些天，无时不刻对他关怀备至，还时不时会像现在这样表现自己，凌熠心里清楚，却是没表现出来。
他看着男人背脊肌肉线条走向，背心宽松，被汗水浸湿之后有些透明，沾了汗水头发凌乱搭在额头，不可否认，这样萧絮很有魅力，假若凌熠喜欢男人，说不定会对他有意思。
但凌熠他认为自己并不喜欢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他很抗拒。
萧絮在床上样子……也会很有魅力吧，又或者会比现在更有魅力。
额角和身上布上细汗，蜜色皮肤会如现在一样，泛上一层动人光泽，也许会半阖眼眸，嘴里喘着气，喘气频率和现在一样……
凌熠“啧”了声，把那画面赶出脑海，再往萧絮那边看过去时候，发现他身旁多了一个男人，男人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短裤，撅着屁股靠在一旁机械上。
“我看了你很久了，你经常来吗？”他说话时都像是掐着声音一样，有一种令人起鸡皮疙瘩语气。
“不经常。”萧絮手上动作不停，说话气息还很稳。
那男人道：“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同性恋有很多种，男人无疑是最露骨还带着点骚气那种，就连凌熠都明显看出了他性取向，没理由萧絮看不出。
凌熠看向了萧絮。
萧絮确看出来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健身房遇到这种情况了，最好解决办，当然是——
他从单杠上跳下来，看向了身后凌熠，“得问他。”
他这话意思有两种，一种是凌熠是他老板，另一种是让人产生一种他和凌熠是一对错觉，这样对方自然而然就不会纠缠了。
他以为他和凌熠理解都会是前者。
但凌熠理解和那个男人理解都是后一种，他攥紧了手中矿泉水瓶，还没盖紧矿泉水盖子掉落在了一旁，矿泉水从瓶溢出。
那个本来还想勾搭萧絮男人浑身一哆嗦。
眼神好可怕，好凶哦，嘤嘤嘤。
男人走了，萧絮也对他过激反应吓了一跳，看向他被矿泉水淋湿了□□，凌熠一档。
萧絮捡起滚到他脚边矿泉水盖子，走到凌熠身边，把盖子递给他，凌熠接过，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明说道：“记清你自己身份。”
“你是看到他勾搭我不高兴了吗？”萧絮言语挑逗，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没有这么想，不过是气氛有点凝固，开着玩笑话打破这种氛围。
凌熠反应很大抬起头，眼睛里似有一把烈火，他嗤笑：“不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萧絮顺着他话道：“是啊，为什么不高兴？”
相处下来，凌熠性子他多多少少摸明白了，平日跟身上带着炸/药随时随地都会炸，但实际上大多时候只是虚惊一场，有时候一戳就炸反应很有趣。
像一只炸毛猫。
“萧絮。”凌熠咬牙切齿叫了声他名字。
这往往代表着到此为止，不该再继续往那边越界了，萧絮轻笑，弯腰抬手搭在他后颈，顺手往下抚着，如同给猫顺毛一般。
他侧头对着凌熠耳朵说道：“知道了，凌总。”
而后，他看着那耳朵以极为迅速速度，红了个彻底。
萧絮眼底诧异，这么……敏感吗。
他摸了摸自己耳垂。
凌熠推开了他，神情有些狼狈：“别靠我这么近。”
他起了身，裤子湿了，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
晚上凌熠有一个酒局，他们在饭店吃饭，饭店包厢坐了一桌人，环境嘈杂，萧絮站在门外等着，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散场。
凌熠身上带着浅淡酒味，他出门后把外套扔给了萧絮，萧絮在后面跟上他，一路到了车上。
上了车，凌熠把车窗降下，没有立马说开车，等了一会儿，他转头问萧絮住在哪。
萧絮说了个地址，凌熠像是突然良心发现，让司机先送萧絮回家，然后一路没有再开。
司机把车开到了萧絮小区楼下，凌熠看着那个小区状况，不禁有些疑惑问萧絮：“你就住这？”
“嗯。”萧絮应了声。
什么地方都要用钱，住地方，能睡人就够了。
那里环境着实是不怎么样，从外面就已经大致能猜测到里面是什么情况，萧絮打开车门下了车，弯腰对里面凌熠说了声“谢谢凌总送我回来”，在要关上车门时候，又听到凌熠发问。
“你住哪栋楼？”
萧絮随手指了指，凌熠眯眼一看。
夜里视野不好，那几栋楼挨在一块，他也分不清是哪栋，几乎每栋楼都是一样。
“哪层？”凌熠又问。
萧絮：“六楼。”
凌熠：“住……”
“要不要上去坐会？”萧絮打断他话。
凌熠勉勉强强道：“好吧。”
他下一秒就下了车，解释道：“喝了酒坐车不舒服，去你那坐会。”
“我那条件不太好。”萧絮提醒了一句。
凌熠语气别扭：“我又不是要和你睡。”
萧絮：“……”
嘶……怎么听，都好像有点不对劲。
喝了酒之后凌熠，很容易语出惊人啊。
“如果你想话，我也不介意。”萧絮扬唇笑道。
晚风吹拂而过，凌熠抬起头，看到了萧絮被风吹散额角碎发，轮廓线条分明脸上，笑容暧昧缱倦，路灯在他身后照亮，仿佛从他身上散发着光，让人想要追逐。
这该死男人又在勾引他。
作者有话要说：司机：为什么要让我听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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