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恼_夏夜风暴(骨科/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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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恼

  给姊弟俩衣服议好价,梁冰走到柜台畔待付钱,梁徽喊住她:“妈,你自己不买件吗?”

  梁冰垂头望着手机,滑出付款码,淡淡回她一句:“妈又不好看,买什么新衣服,你们两个漂亮孩子就该打扮。”

  母亲对自己外貌评价总是极低,梁徽不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以前家里有客来访,她总是在镜前妆扮良久,唯恐给父亲丢了颜面。有的客人不知礼数,直接当她面说幸好两个孩子像爸爸,要像妈可就遭殃云云,连年纪小的梁徽都听着刺心。

  她从旁边挤拥挂在一起的衣裙间拣出一件风格简约的,塞到梁冰怀里:“我觉得这个很适合,我送您吧。”

  梁冰起初推搪,说还没工作的小孩送她什么衣服,梁遇又上前帮梁徽劝说,强调自己攒了零用钱可以和梁徽分担,说到最后,她才百般不情愿地收下,又笑逐颜开地接受店员对两个孩子孝顺的赞扬。

  买好新衣,梁冰带他们到那家开了二十几年的老酒楼。华灯璀璨初上,沿街招牌霓虹闪跳如同繁星,坠在她那条颜sE鲜nEnG的粉裙上,到酒楼一层大厅,光线微妙的变化让裙子渐变成虾红sE,过于醒目了。

  梁徽十分拘谨,心想穿了这次以后必不再穿,但看梁遇倒是很喜欢的样子,一直盯着她的裙摆,眼底有她的衣影,在变幻摇曳婆娑。

  几人找到位置落座,梁徽看见除了那位邻居阿姨,还有她儿子,不禁一怔。她十几岁和这位邻居哥哥玩耍过一段时间,后来他出国,两人便断了联系。现在他看起来和以前别无二致,依然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她以前对他有过短暂而朦胧的情感,不过这些少nV情怀早如烟云散尽。她语词礼貌而平淡地和他叙了会旧,看母亲和那位阿姨偷偷交换眼神,心下了然。

  梁徽明白,母亲希望她能觅得一个良人,得到自己从未拥有的家庭幸福。她之前一直试图满足她的期待,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不过当下,她对此毫无心思。

  她食不下咽,梁遇在一边的心神也没放在吃饭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盘中荔枝r0U按理而言应是酸甜可口,但吃到嘴里远非想象中美味,腻得他喉咙泛酸。周围客人碰杯声清脆,哄笑声嘈杂,不乏有情侣,光明正大展露二人间的亲密。

  他记得这个人,那时他年纪不大,饭桌上听阿姊提到又去邻居家和这人玩了一下午。过几天,他陪阿嫲从菜市场回来,手里提着沉甸甸发散青气的瓠瓜,远远看见梁徽和那人在院子玉兰树下讨论题目。

  那天她穿的也是一条面料柔软的长裙,跟树叶一样逐风流动,荡起温柔的涟漪,偶尔流淌到那人身上,又柔情似水地依依晃开。她抬头看那人眼神也是这样的。

  梁遇怔怔望着两人,忽地头顶落下阿嫲一声轻飘飘的叹:“你阿姊也长大了。”

  “早晚啊,像你妈那样嫁出去。”

  那一整天,梁遇都心如火烧,五脏肺腑似乎都燃了把火,未涉世事的他不懂这是哪里来的情绪,直至今日才知道那令他挠心挠肺的酸楚是嫉妒。

  识得情Ai二字以前,他早已历经为情所恼是何种滋味。

  这餐饭吃到最后,连梁冰都意识到不对劲,梁徽几乎就动了几下筷子,虽然他们相处看起来还是颇为愉悦的。不过结束后,梁遇半路有东西要买直接走了,梁徽心事沉沉走在她身边。她不知其意,准备进屋找nV儿好好聊聊,未想到她一进门就直奔二楼,抛下一句:“妈,我有点事,等会儿再说吧。”

  梁冰无奈,在客厅枯坐了一会儿,想起梁徽刚才没吃几口饭,到冰箱拿两个J蛋和细面走进厨房。

  梁遇回家后,发现梁徽不在客厅,到二楼,也不在卧室。他寻到yAn台,看见她两手撑在阑g上,出神地凝视深蓝天边一弯缺月。

  他走过去,梁徽回头看他:“阿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刚刚去哪儿了?”

  “去买芋头饭。”他走到她身边,从袋子里拿出两个饭盒:“我们之前吃过,你说很好吃那家。”

  她掀开饭盒,里面满装着芋头咸饭,香菇g贝酱油汁浸得米饭剔透金h,间有软糯的芋头和煸炒得微微发焦的五花r0U点缀,扑鼻的咸香g得她食指大动,因为那场宴席全无的胃口逐渐恢复过来。

  她舀了一大勺,吃得津津有味香气喷喷,梁遇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冰N茶,cHa好x1管递给她,才开始动他那份饭。

  两人用餐一般都安安静静不说话,直到吃饱喝足,梁徽倚在他怀里,轻声道:“我以为你不高兴了,看你吃完饭就走。”

  梁遇把头靠在她的肩:“不是,我是不知道,之前的决定对不对。”

  “什么决定?”

  “把你拉到我的世界。”梁遇低声说:“或许你更适合今天吃饭的那个人,而不是和我呆在暗处。”

  听到他的话,梁徽呼x1微微一滞,双手拥紧他的腰,几乎一瞬间复杂情绪如大雾弥漫。

  “那就呆在暗处。”她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长睫一颤,明亮的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她回话的语气很温柔:“你忘了,以前爸在的时候,我们还躲在柜子里呢,也是那么黑,也没有人知道。我那时就想,如果能和你一直在那不出来就好了。”

  “所以我其实不害怕。”

  “......b起长久地躲在暗处,或许更令我难以承受的,是失去你的孤独。”

  他恍恍惚惚听着,内心忽然浮泛起一种难以名状的伤感,不禁牢牢抱紧她,像要把两人之间的空气也排除到外界,好留他们两个人安静地在虚空和黑暗中呆着,不受任何人打扰。

  梁徽亦用力回抱他。

  已近夏末,月sE似乎更加苍白,如玉如珠泼溅在地上。楼下庭院,垂Si的夏虫鸣声时隐时现,凄切的,断断续续又传来一声响。

  夏季快要结束,但他们的明天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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