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120_显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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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120

  纪鸢与霍元昭二人双双大惊失色,纪鸢立在原地整个呆愣住了,过了好一阵,这才颤着唇喃喃唤了声:“鸿哥儿···”

  话音刚落,眼泪便已然滚落了下来。

  霍元昭担心她,立马扶了她一把。。

  然而纪鸢却伸手将霍元昭的手佛开了,她只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的捏着衣角,硬生生将眼泪忍住了,提着发抖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走到牢笼里,将鸿哥儿搂在怀里,低着头一声一声轻轻地唤着:“阿弟···阿弟···”

  边唤着,边伸手去探他的脸,这才发觉他脸上、额头上烫得吓人,不仅被施了刑,还发起了高烧。

  纪鸢不晓得他身子上哪里还有伤,压根不敢动其它部位。

  只知鸿哥儿疼的全身发颤,嘴里胡乱呻、吟的说着梦话胡话。

  鸿哥儿才不过九岁,从小到大,虽说不上锦衣玉食,但在纪鸢与尹氏、嬷嬷的照看下,亦是过的无比的精细讲究,从小到大如何受过这般苦、遭过这般罪,何况,这双手,这是他写字考取功名的手啊!

  看着他被糟践成这幅模样,看在纪鸢眼里,却疼在她的心里。

  “阿弟···阿弟···阿姐来了···”

  强忍着心中悲愤,纪鸢拼命拍打着鸿哥儿的脸,不多时,鸿哥儿迷迷糊糊转醒,看到纪鸢,鸿哥儿竟然还强自笑了,只冲纪鸢断断续续的笑着安抚着:“阿姐···鸿哥儿···不···不疼···”

  说完,见她眼珠子滚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烫的吓人,鸿哥儿下意识的便想要伸手给她拭泪,然而,双手才刚一动,那十根被夹得血肉模糊的手指头便撕心裂肺的疼痛了起来,十指连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乃钻心的疼痛。

  鸿哥儿只拼命咬着牙,额头上冒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最终只拼命冲着纪鸢道了一声:“鸿哥儿···没有···没有···”

  话还没说完,便已然承受不了这样的疼痛,当即直接晕厥了过去。

  ***

  那句未道完的话,是什么,便是不用鸿哥儿开口,纪鸢也知道!

  鸿哥儿压根不可能会作弊的。

  在他的身上发现的夹带怀藏之物,定不会是出自鸿哥儿的手,可如若不是鸿哥儿所为,那么纪鸢能够料得想到的便唯有栽赃陷害这一个理由呢!

  可是,究竟是谁,竟然对鸿哥儿如此怀恨在心,竟如此处心积虑,想要的不是鸿哥儿的命,而是要毁了比他性命更加重要的前程。

  是鸿哥儿学堂里的学生么?

  可鸿哥儿在外从不惹事生非,且他性子寡淡,往日相处除了五公子便是唯有教学夫子呢,若是因不合而导致怀恨在心,纪鸢有且能够想到的唯有一人,便是之前与鸿哥儿有过恩怨纠葛的杜家二公子杜韬。

  可是,与那杜韬的恩怨,已经是去年的事情呢。

  且那杜韬年纪比鸿哥儿大不了多少,即便他有心想要陷害鸿哥儿,那也得有人配合发现,即便有人发现,可鸿哥儿怎么着也算是霍家的人,后头连夜审问、严刑逼供及如此严厉的处罚,每一步,严丝合缝,瞧着都像是有人步步推进,精心谋划好的似的。

  仅凭着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子,哪能做的到?

  况且,仅仅只是因为一年前的那场过节,就要加害人至如此地步么?

  可是,除了那杜韬,又会是谁,想要如此处心积虑的去对付鸿哥儿这么个孩子呢?还能够有本事收买顺天府府尹,冒着被霍家追究的风险?

  学堂里的那些嫉妒鸿哥儿受夫子宠爱的同学?还是嫉妒鸿哥儿学业优异的学生么?如果是因为这些动机,远远构不成要陷害至此的理由啊?

  除非,除非对方对鸿哥儿恨得咬牙切齿,已到了不弄他不足矣泄愤的地步。

  可是,纪鸢姐弟处处小心谨慎,鸿哥儿出了学堂,便是连集市去得都少之又少,压根不存在得罪于人的时候。

  纪鸢更加不会了,她这么多年里,安分守纪,连府门都未曾出过几回,除了在霍家遭受王氏跟甄芙儿忌惮,便再不曾开罪过任何人了,更何况,如今她马上便要回山东了,王氏、甄芙儿即便对她怀恨在心,犯得着绕这么一大圈来加害于她们么?

  关键是,蔑视科举,收买朝廷命官,甄芙儿做不到,王氏···也不会这么傻啊,她若是想,有千百种方式除掉她们俩,万不会选择这一种。

  除此以外,纪鸢压根想不到,她还得罪过谁呢,除了,去年在府外遭人绑架一事儿?

  杜衡?

  杜衡!

  想到那杜衡,纪鸢双目瞪圆,电闪雷鸣间,脑海中快速闪现过一丝什么,心里头忽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

  “竟然敢滥用私刑?对方还是个这么点大的孩子,他···他下的了手么,这个府尹是昏了头了不成,这个杀千刀的,我定要告诉爹爹,将这昏庸无能的府尹告到圣上跟前去!”

  霍元昭一边对着牢笼外头骂着,一边噼里啪啦的直掉眼泪。

  她看着被折腾至此,依然陷入昏迷的鸿哥儿,是气得肝胆发颤,同时,满心满眼都是心疼,想要上前帮衬,却压根不知从哪处着手才好。

  上一回出现这种情形的时候,是纪鸢落水险些丧命的时候。

  她从前总是埋怨姨娘疼纪鸢疼鸿哥儿疼的比她好多,可是,此时此刻,霍元昭心里半点埋怨都没有了,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原来存在着这么大的差异,原来,有的人,没了依靠,是可以被人轻易践踏折磨到这种地步。

  从来没有哪个时候,会比这个时候让她觉得,纪鸢、鸿哥儿竟是这样的可怜。

  ***

  悲愤及惊慌过后,纪鸢擦干了眼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末了,让霍元昭前来帮忙,只捉着鸿哥儿的手,一只手一只手的给他上药。

  鸿哥儿便是晕厥了过去,依然疼的胡乱发颤。

  对着那皮肉相交的手指头,霍元昭瞧得于心不忍,只咬牙将脸别过了去。

  纪鸢硬生生的咬着唇挺着,抹了药膏,便扯了身上衣裙上的布料,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替鸿哥儿将受伤之处包扎好了。

  是已经出了院子的时候,纪鸢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才唤了菱儿重返屋子取的药,本是做那不时之需的,没成想,当真派上了用场。

  伤口包扎好后,不多时,前头那牢头便开始一趟两趟的来催了,紧着最后要紧的关头,喂了鸿哥儿喝了两口水,又将特意备用的些个吃食留下,纪鸢施了银子打点好牢头后,便毅然决然的出了牢笼。

  一路上,纪鸢坐在马车上只一言不发,眼里满是疲惫不堪。

  霍元昭想要安抚,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

  若是被关在那牢笼三个月,即便出来后,便是鸿哥儿性命无忧,那双手怕也是废了。

  霍元昭心急,只想着一会儿回府后,再去求爹爹,至少先找个郎中给鸿哥儿瞧瞧。

  纪鸢此刻所想的却远不止这些。

  去年,杜衡被送进了那兆司局,丢了半条命并被吓成了个傻子不说,还被罚到了边关,此生都不能返京,即便留了半条残命,这样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杜家必定与那霍元擎不共戴天。

  可那霍元擎又岂是等闲之辈,便是杜家心怀怨恨,怕也伤他不了分毫。

  可是,杜家长子,传闻中那杜衡生得杜老爷子溺爱,遭此劫难,杜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纪鸢心里直打鼓,怕就怕,对方顺藤摸瓜,查到了些蛛丝马迹,知道了那桩子事情皆乃是因纪鸢而起,如此,那么鸿哥儿今日所遭受的这一切,似乎便有些···合情合理呢?

  倘若真是如此,想到这里,纪鸢只觉得忽然从脚底下钻出了一股寒气,直涌上头顶。

  杜家怕是绝对不会做到这种地步便善罢甘休的。

  她,鸿哥儿,倘若出了霍家,怕也是一个也逃脱不过。

  眼下,鸿哥儿虽保全了性命,可明日呢?后日呢?焉知在那牢笼中还会生出什么意外,出了什么事故?

  纪鸢顿时一阵心肝胆寒,只觉得全身上下一阵冰凉。

  ***

  马车渐渐驶入了霍家,眼看着便要下马车时,片刻也等不及了。

  纪鸢心性坚毅,只觉得就跟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忽而一把紧紧握着霍元昭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道:“昭儿,带我去找霍元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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