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第 23 章_风眼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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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第 23 章

  [欧巴]

  蒋阎话音刚落,不仅邵千河一愣,桌上的几位全都脸色各异。

  其中最懵的人必然是姜蝶。

  他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

  看上去确实在陈述事实,可是这是和他无关的事实。用不着他来说。

  那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他并不想让邵千河和她加上微信。

  这一刹那她的心思千回百转,却在下一秒听到蒋阎接着刚才的话说:“建议你先给她一个充电宝。”

  姜蝶浮想联翩的思绪戛然而止。

  她刚才就以自己手机没电为理由,正大光明地赖着蒋阎帮自己和卢婧雯他们会合。

  原来他不是不想让人加她,事实上正好相反。

  加个微信算什么,他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大概是她别再用这种蹩脚的借口跟着他。早充电早了事。

  邵千河恍然地说:“谢谢提醒,我正好有一个。”

  他重新递过来一个充电宝,姜蝶挤出微笑接过。

  果然,在这顿晚饭吃过之后,常乐想撮合两拨人一起去主舞台蹦,蒋阎表示自己想去其他的小舞台,就不和他们一起了。

  姜蝶没再贴上去,有一点赌气,也有一点灰心。

  理智上她也知道不跟上去才是最好的,死缠烂打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卢婧雯看着蒋阎头也不回的背影,凑到姜蝶身边耳语:“今天见过你们互动的我可以很客观地给你建议——你死心吧。”

  姜蝶扁起嘴:“他给我过糖。”

  “你都追到停车场了,肯定比那些围在楼下的女人难搞。不给颗糖不好打发。”

  “他给的糖是我最喜欢的。”

  “巧合。”

  “他今天还特意出来接我。”

  “他也不缺钱转票,与其砸手里帮你个忙,挺正常。”

  姜蝶悲从中来:“你可以不要说话了。”

  卢婧雯揉她的肩:“水里怎么可能捞得起来月亮呢?你还是换个目标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邵千河,“我觉得他不错,感觉有戏。”

  “你别乱点鸳鸯谱了。”姜蝶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这种轻浮的。”

  她兴致缺缺地跟着大流走到主舞台,上面已经有乐队登场,正在调试设备。

  底下的人陆续变多,之前和蒋阎站在边缘没觉得有什么,和大家挤到前排才感觉出音乐节的气氛。虽说没有夜店那么夸张,但也够人挤人的,足以让姜蝶束手束脚。

  时针走向晚上八点整,夜色尽黑,随着海风刮向面门的是舞台腾空的火焰。

  “哇!”

  底下的人潮爆发出热烈的尖叫,舞台上电吉他噼里啪啦,鼓手摇头晃脑隆隆拍响开场信号,主唱爆裂开嗓,混合着红蓝相间的电光,拉起了晚场的序幕。

  瞬间,姜蝶就感觉海水涨了潮,肆无忌惮地漫至身后,推着她不断向前。

  她抱着臂,尽量不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主唱唱到high点,脚踩着音箱向着台下嘶吼时,气氛被推至**。

  姜蝶眼前,常乐和他带来的女生兴至所起地抱在一起,他的手还不合规矩地摩挲着女生的腰。

  “……”

  她挠了挠额头转过脸,又撞见卢婧雯向着文飞白撒娇,他直接将人公主抱起来,大声道:“能看见了吧我的祖宗?”

  卢婧雯吧唧一口亲在他脸颊上。

  “……”

  姜蝶只好尴尬地再转头,却看见常乐带来的另一个女生踮着脚在和旁边的人舌吻。

  ……这是邵千河?果然玩得够野。

  姜蝶正在心里腹诽,面前伸过来一瓶啤酒。

  “喝吗?看你老绷着。喝点会更放松。”

  她一扭头,才发现真正的邵千河正在自己的左手边。

  刚还把他认错成舌吻的那位,姜蝶心虚地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她拒绝了他的啤酒,不动声色地拉远距离。总觉得他的靠近也目的不纯。

  姜蝶刚往边上走了两步,台上换了人,底下的呼声更大。

  似乎是一个很受欢迎的乐队,不断有人往前挤,想离舞台更近一些。身后有热气贴上来,那感觉很不对劲,姜蝶的鸡皮疙瘩瞬间从脚底心泛到天灵盖。

  只是那股热气很快就消失了。

  她诧异地回头,邵千河拨开挤上来的男人,语气散漫地说:“挤你妈挤。”

  “谁规定不能挤了?嘴巴放干净点!”

  邵千河冷笑:“你他妈是往舞台前挤的吗?再逼逼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那男人一愣,嘴里骂着傻逼扭头向了另外一边。

  姜蝶有些愣,忽然就想到了在普吉那个昏暗的酒吧,蒋阎从黑暗里现身,也是这样帮她解围。

  “姜蝶。小福蝶。”邵千河在她呆滞的眼前伸手摇晃,“不会被吓傻了吧?”

  姜蝶开始痛恨自己不分场合地点,思绪的拐点总是拼命涌向同一个人。

  她回过神,讷讷地跟他说谢谢。

  “你好像心不在焉。”他指着舞台,“不感兴趣吗?”

  姜蝶忽然无法克制自己想要去往蒋阎身边的渴望。

  她顺势点头:“这里人太挤了,我还是去小舞台舒服点。”她笑着感谢他,“刚才谢谢你,你们继续好好玩儿。”

  她一转身,邵千河倏然拉住她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过去吧,这儿确实燥得慌。”

  姜蝶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如果带着邵千河过去,可能会比自己一个人过去要好。

  她心里打起了小算盘,于是点头道:“行。”

  邵千河走到她身边,两人准备从层层叠叠的人群中突围。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伸手过来,姜蝶一惊,他的手却稳稳停在她肩头一寸距离,悬空着隔开人群。

  姜蝶不自然地抿唇,为之前自己私下评判他轻浮而感到不好意思。

  两人走到小舞台,那儿果然人少了一大圈,姜蝶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最边缘的蒋阎。

  他在一片声色犬马里,气质清淡得像水墨,五官却是浓烈的工笔画。

  “看到你们的蒋会长了。”邵千河自然也看到,挑眉道,“果然和传言一样高冷。”

  姜蝶假装才看到,装模作样道:“你也听说过?”

  “他也是我们学校的大红人。”邵千河懒洋洋地随口一提,“很多女生喜欢他。”

  “这样……”

  笑不出来。

  她像是对这个话题缺乏兴趣似的,转而说:“我们再往前走一点吧。”

  她直接越过了蒋阎。

  邵千河略惊讶:“你不和他打招呼?”

  “有什么好打的,别打扰他就是最好的招呼了。”

  只是言语上不打扰,但视觉上却骚扰着他,不经意地和别人非在他面前晃悠。

  蒋阎既然已经摆出疏离的姿态,那么她欲擒,只有故纵。你道高一尺,我魔更高一丈。假装姐不稀罕你,才不是单冲你去。

  只是好像有点对不起被自己利用的邵千河,不过说到底,也是他自愿提出过来的。

  姜蝶停在蒋阎身前几米的位置,一个不会太近但又不容被忽视的位置。

  她假装自己完全没注意到他,故意拉近和邵千河的距离,还时不时主动挑起话头,因为周边吵闹,需要凑近耳朵说话。

  姜蝶只恨自己后脑勺没有长眼睛,实时观测蒋阎的反应。

  他会反过来在意吗?

  会把眼神从舞台上分出一点点,给到她吗?

  姜蝶心如擂鼓,想出一个观察的办法。

  她点开前置镜头,对准自己,假借着自拍的姿势,不断调整着角度,试图捕捉身后的蒋阎。

  奇怪……人已经走了吗?

  她换了几个角度,都没看到他,心中不免浮现自己好像小丑般的失落。

  穿上了戏服,竟演给了瞎子看。

  “女孩子自拍真的很费劲诶。”邵千河在一旁失笑,凑过来道,“要不要我们俩一起合拍张,纪念一下?”

  姜蝶已经没了心情,但也不想扫他兴,随口道:“好啊。”

  “我来拿吧。角度保证显你脸小。”

  他很懂地拿过她的手机,高高举起,姜蝶凑过去比小树杈,那一刹那,她在镜头里看见了插着兜的蒋阎。

  ……啊,原来是身高的角度问题。

  蒋阎一直在那。

  并且从镜头里看,他好像还比之前的位置近了两步。

  姜蝶情不自禁地盯着前置里蒋阎被照到的微小侧脸,在邵千河按下拍摄的须臾,他冷不丁地微侧过脸,她的视线和他的目光似乎相逢,被压缩在前置镜头里,宛如夜色下的噪点,模糊又粗糙。

  或许这只是毫无意义的一眼,却在接下来的后半程中让姜蝶一直心神不宁。

  音乐节开至凌晨,两边的大小舞台都在进行到了最后。

  姜蝶还记着一会儿要去帐篷集合,想先一步走,不然等会儿就是人挤人的可怕场面。

  她回头时,发现蒋阎果然也已经离开了。

  够狠,明明都是要去帐篷的,叫都不叫她一下。

  ……虽然是她没打招呼在先。

  那也是他先嫌弃她!

  总结下来,还是蒋阎的锅。

  姜蝶和邵千河在小舞台告别,内心忿忿地往帐篷的位置走去。

  夜色下的帐篷比之前日落时更难分辨,黑黢黢的海滩边尽是一顶又一顶相似的帐篷。好在他们的搭在排档边,借着那一串亮着闪的灯泡霓虹,终于勉强找到。

  卢婧雯和文飞白还未从主舞台出来,帐篷里只有蒋阎。

  他站了许久估计有点累,此时正坐着,手指插在陷下去的细沙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从指缝溜走的沙子。

  她犹豫片刻,坐到他身边,隔了一点距离。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她最先败下阵来,没话找话:“没想到师哥还会像个小屁孩一样玩沙子。”

  他不甚在意她的调侃:“都说沙子难握,我在尝试怎么留下它。”

  “……很难吗?”

  她也伸手,将半截手掌埋入沙滩,再收起五指用力捏紧。

  无论多紧,沙子依然从缝隙里四面八方地流回沙滩。

  两个人就这么无言地坐着,捏着流沙,像在比试谁握得更多。

  漆黑的海面上有巡航灯寂寞地划过。

  他们的背后是即将散场的舞台,但在这时,还有未尽的音乐当作天地的布景。排档边还有人在点鱿鱼烧烤,蜿蜒的香气顺着咸湿的海风飘到鼻尖。沙滩和海水交界的岸边还有亮起的仙女棒,微小的焰火像是从夜空里掉下来的星子,没找准降落的位置,被凡夫俗子抓在手中。

  那么月亮可不可以也掉下来呢?

  她悄悄地,悄悄地侧过头。

  蒋阎却也在看她。

  她心虚地立刻上手摸了摸鼻子,眼神逃开。

  以她的视力,其实此刻看不大清楚蒋阎的表情。只能依稀感觉他还在看她。

  舞台的方向飘荡着安可的歌,温柔地唱着“天色将晚,人潮渐散,你伸出手,目光柔软……”

  在吉他落下最后一个休止符时,他伸出干净的手,捻了下她的鼻子,帮她拍掉了粘上去的小沙子。

  稍硌的沙粒从鼻尖滚落,他温热的指腹却还残留,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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